近几年，女导演的声量越来越大。比如，讲述农民生存状况的《阿尔卡拉斯》，聚焦女性堕胎权利的《正发生》。集多重议题于一身的《所有的美丽与血泪》，以及刚出炉的金棕榈获奖影片《坠楼死亡的剖析》…从戛纳到柏林，再到威尼斯。一部部隽永的作品，让全世界看到了同质化严重的女权叙事之外，女性创作者们更宽更广的现实思考。今天要聊的这部电影，来自两位女导演的联合执导，同样把话题度拉到最满：《坏孩子们》

 

故事发生在南法小镇的一个社区。某天，一位正在筹拍新电影的导演，突然造访了社区。他要在这个社区里举办面试，为新电影挑选演员。这部电影的大概剧情是：一对兄妹和奶奶相依为命，15岁时姐姐意外怀孕，弟弟对此事耿耿于怀，担心再次被亲人抛弃…

 

为了保证演员和角色之间的契合度，导演决定启用问题少年，本色出演。经过漫长的面试，导演终于在成百上千名孩子中，找到了合适人选——17岁少年杰西，因无证驾驶、肇事逃逸，被关了三个月，刚刚刑满释放…

 

女孩麦丽丝，父亲在虾厂赚钱养家，母亲在家照看几个兄弟姐妹，被忽视的她封闭自我，沉默寡言…

 

情窦初开的莉丽，被同学造黄谣、荡妇羞辱，两年前弟弟患癌去世，情绪失控的她想过自杀…

 

小男孩瑞恩，厌学、易怒，经常怒气值爆表，找同学打架斗殴，是这部电影的小男主…

 

孩子、水、动物，是公认的，最难拍的三大电影元素。更何况，导演要拍的是易燃易爆体质的熊孩子…在片场，小演员们总是处在状况之外，NG不断。

 



 

眼看成本不断增加，心急如焚的导演决定换个拍法，帮助演员尽快进入情境。然而，导演的做法在社区和剧组内部引起强烈不满，并很快发酵成一场道德危机…

 



 

《坏孩子们》由丽丝·阿科卡、罗曼·格雷特两位法国女导演执导，采用“戏中戏”的呈现手法，是二人的长片处女作。该片获得过戛纳电影节的“一种关注”大奖，以及平遥国际影展卧虎单元的“最受欢迎影片”…虽然影片选用的都是非职业演员，但孩子们表现得很自然，几乎看不出表演痕迹。尤其是莉丽的饰演者，还提名了法国凯撒电影奖的“最佳新人女演员”。

 

其实，近两年来有不少优秀的青少年题材电影。比如，探讨校园暴力问题的《童一个世界》，讲女儿和同年龄段的母亲成为密友的《小妈妈》，捕捉男孩之间的美好情谊的《亲密》…相较而言，《坏孩子们》反而削减了对成长阵痛的刻画，没有落入“问题少年的出路在何方”的俗套。而是在展现成长创伤的基础之上，做出了更深沉的思索。

 



 

其一，是对非职业演员心理的关注。瑞恩从小就没见过父亲，又因母亲患有脑疾需要住院治疗，不得不跟着姐姐生活。所以，母亲在这个时刻保持愤怒的孩子心里，是最柔软的存在。偏偏同学拿瑞恩的母亲开玩笑，用污言秽语贬低她…于是瑞恩发了疯一样，将拳头一次次挥向同学，逐渐产生厌学心理。

 



 



 

可以说，关于母亲的所有，是瑞恩愤怒的源泉。当他进入不了拍摄状态的时候，导演却让瑞恩的对手演员咒骂他的母亲，像在校园里发生的那样…毫无意外，瑞恩冲破了片场与现实的界限，和对手戏演员扭打在一起。

 

拍摄效果是达到预期了，但这种做法势必会对瑞恩的内心造成附加伤害。而类似的伤害也发生在其他孩子身上…一场床戏，让本就性困惑强烈的杰西和莉丽，陷入了更大的情感旋涡。特别是莉丽，她8岁时和班上的男生接吻，从那时起女同学们就认定她是荡妇，还为此编造了不少绯闻。

 

接拍这部电影后，关于莉丽的黄谣愈演愈烈，仅仅是穿了短裙和吊带，就被男孩子们说“没有自尊”，“天生荡妇”…现实霸凌和网络暴力，接踵而至。

 

但，当莉丽教训拿她死去的弟弟开玩笑的女生后，警察却教育她，不应该伤害其他女生…其实不只是拍电影，现实生活中，有很多事情都面临着伦理道德危机，比如一次不恰当的新闻采访…

 



 

其二，是展现生活阴影面的合理性。导演在社区选角并取景拍摄，是经过社区点头同意的。不过，在居民之间，回响着另一种声音。他们觉得，这部电影是对社区的污名化，拍糟糕孩子的日常会造成这个社区只有穷人的错觉，何况这部影片是要上院线的…而为了改变社区的形象，当地的慈善机构、社工人员、议员等，都做出了巨大努力。体操队的女孩是地区最强，为何不去展示她们的优秀呢？

 



 

这个问题的本质是：将镜头对准阴暗角落，是“地域黑”吗？有人说，这是刻意抹黑，影响地区形象…有人说，这是在记录一种生活方式，同时也让全社会看到了弱势群体或者欠发达地区所面临的种种问题…从早期的贾樟柯，到去年隐入尘烟的《隐入尘烟》，再到今年唯一入围戛纳主竞赛的华语片《青春》，这类争论仿佛无休无止。我想说的是，电影改变不了什么，也没有那么可怕，何必庸人自扰呢？不听不看，不代表不存在。

 

电影：《隐入尘烟》《青春》非常喜欢《坏孩子们》对结尾的处理。莉丽爱上了剧组的一个男人，在一片诽谤谩骂声中，只有他告诉莉丽，要自信坚强。但，莉丽还是个尚未成年的迷茫少女，他已是32岁的成熟男人，两人之间是不可能的。况且，莉丽大概是分不清“爱”与“好感”的。

 



 

告白被拒后，莉丽和小男孩瑞恩一起，去看了偶像的演唱会。每一个躁动的音符，每一束暧昧的灯光，都是成长催化剂…从来不掉眼泪的瑞恩，也终于在拍最后一场戏时，走心落泪。世界虽然不完美，可我们还是要勇往，要敞怀，要成长啊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