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起惨案。2月25日，克罗托内（意大利南部城市）的天气很糟糕。一艘破破烂烂的小木船，正漂泊在地中海上，试图与风浪博弈…船舱内，挤满了来自阿富汗、伊朗、巴基斯坦、伊拉克等国的难民。要想登上这艘船，每人需支付8000欧的“天价”偷渡费用。然而次日清晨，当搜救人员发现它时，它已触礁解体。之后几天，不断有遇难者遗体被海浪冲上岸，其中不乏未成年人和婴儿。最终的死亡人数，估计在百人以上…而就算他们安全无恙地渡过风浪，在海的彼岸，又有另一场不幸等待着他们。

 

图片源于网络去年的这部电影，就拍出了血淋淋的真相，让事实不再只是一个统计数字：《托里和洛奇塔》

 

故事发生在比利时。背井离乡的途中，少女洛奇塔结识了一个小男孩，托里。两人互相搀扶着，在欧洲社会最底层跌跌撞撞…

 

为了生存，洛奇塔和托里在一个白人厨子那找到一份“工作”——做街头毒品交易。交差的时候，姐弟俩会顺便要点面包，来填饱肚子。

 



 

洛奇塔的处境比托里艰难。一来，没有合法证件。二来，母亲等着她往家汇款，给5个弟弟注册入学。偶尔，厨子还会开出50欧的价格，让洛奇塔提供性服务。

 

另一面，人贩子也逼得紧。她没得选，只能顺从，担惊受怕地想尽办法挣钱。

 

这天，厨子带给她一个“好消息”。只需在一个工厂里全封闭工作三个月，就能拿到在黑市上值10000欧的证件。10000欧，照自己现在的速度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攒够…洛奇塔动心了。

 

《托里和洛奇塔》是达内兄弟的第12部剧情长片。该片在去年的戛纳电影节上获得了“75周年大奖”，豆瓣评分7.7。达内兄弟是欧洲最负盛名的导演之一，曾两度摘得“金棕榈”奖。在成为剧情片导演之前，他们制作做60余部纪录片，这些宝贵的经验深深影响了他们的创作风格。

 



 

达内兄弟但，达内兄弟从影几十年，从未蹭过国际时事的流量，始终专注于观察城市状态，讲述“平民史诗”。正如他们所说：这个世界会发生很多大事件，战争、疫情、极端主义、政变等，但这些大的词后面到底意味着什么？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事情？我们的电影都是通过具体的故事讲个体的命运，让他们的故事成为社会的现实的一种回声，折射出一个社会的现实…“真实”，是达内兄弟最强大的创作语言。

 

它们之中，有的直接取材自社会新闻。比如，街头的流浪汉告诉他们，阿尔巴尼亚的黑帮会组织妓女嫁给比利时的瘾君子。当这些妓女取得比利时国籍后，便会制造丈夫吸毒过量致死的假象，摆脱婚姻。以此为灵感，达内兄弟创作了《罗尔娜的沉默》（2008年上映）…

 

《罗尔娜的沉默》海报更可贵的是，他们用电影的力量改变着现实。1999年，聚焦底层人民失业状况的《罗塞塔》上映。影片促使比利时政府制定了新劳动法（《罗塞塔计划》），让大量失业青年实现了就业。

 

《罗塞塔》海报而这次，达内兄弟把焦点放在了矛盾日益尖锐的难民问题上。用两个没有家人陪伴，独自在异国他乡漂泊的孩子的故事，扯开了难民大军的生存现状。洛奇塔和托里萍水相逢，却用善意，在彼此间建立了胜似血缘关系的情感羁绊。

 

洛奇塔这个角色，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被世界短暂抹去的人…她命如草芥，无证难民的身份让她成为一种“商品”，为他人创造价值。

 



 

人贩子拦着她搜身，抢走了所有钱。迟迟没等到汇款的母亲，却在电话那头大加抱怨。觉得女儿在比利时过好日子，不顾家人的死活。实际上，洛奇塔连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在自己身上…

 

这些委屈没地方讲。心疼洛奇塔的，只有被命运早早催熟的托里。他陪洛奇塔一遍遍模拟着办证中心的面试，帮洛奇塔完善每个问题的措辞。但，洛奇塔最终还是没能通过面试。托里不甘心，直接找到面试官，质问对方为何这么残忍…

 



 

洛奇塔被骗去的工厂，其实就是一处隐蔽的大麻种植园。察觉到异样的托里，用街头智慧藏进了厨子的车，跟了过去。不仅给洛奇塔送去了电话卡，还帮洛奇塔从种植园里偷毒品，再拿回去半价卖掉。最后将这笔钱汇给洛奇塔的母亲…

 



 



 

不过，这件事很快就被厨子发现了。危急时刻，小小的托里使出浑身力气，打晕了厨子。然后搀着脚部扭伤的洛奇塔，逃出了种植园。

 



 

影片的结局，令人无比绝望、窒息。洛奇塔拦下一辆车，但对方看她是个黑人，慌慌张张的，便冷漠地开走了。

 

厨子的手下追了上来。洛奇塔骗他，托里朝另一个方向跑了。毒贩掏出枪，对着洛奇塔的头部，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。

 

葬礼上，托里念出了简短却掷地有声的悼词：‍洛奇塔，如果你拿到了你的证件…你会做着家政服务的工作，我们在比利时安居乐业。现在你去世了，我好孤独。向你致意，我的姐姐…

 

像洛奇塔这样的孩子，未来的命运会是怎样？是否会一直活在阴影里？达内兄弟并没有在电影中给出答案。“提出问题，并不一定能够解决问题，甚至不能解决问题，但提出问题让观众去讨论就是意义所在…”达内兄弟在某次访谈中，如是说道。

 

电影之外，还有无数个洛奇塔正在奔跑、挣扎、抵抗。战争、贫穷、气候变化、自然灾害、宗教迫害…这些原因让难民数量不断增加。据统计，截至2022年6月，因冲突或迫害而逃离本国的难民、难民申请者和“流离失所者”等总人数首次突破1亿。（数据来源：联合国难民署）

 

而难民问题的背后，正在上演着一场场人道主义危机…比如，因援助政策而爆发的，关于“难民贵族”的争论。

 

图片源于网络比如，各国间相互踢皮球，拒绝接收外籍难民。

 

图片源于网络诚然，难民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，其中掺杂着太多政治因素，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。但，当那些从出生后就开始流亡之旅的孩子，为了一块面包而拼尽全力时。我想，没人能置身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