聊起韩国电影，大家总是感慨：
内娱输麻了。
可是最近，我刷豆瓣时竟看到了相反的说法——
这次，内娱吊打韩国电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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怎么回事？
一切都因韩国新片《幽灵》而起。
这部电影早在上映前就备受关注。
因为，它改编自麦家的小说《风声》。
直接刷新了韩国影视授权费最高纪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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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果一上线，豆瓣仅4.7分。
与同样是原作改编的内地电影《风声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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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同的故事，还都是实力派演员。
《幽灵》输在哪里？
难得样本，咱们来好好分析分析——
《幽灵》유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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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然是翻拍，就很难不将两版作对比。
内地版《风声》的背景，是抗日战争中期。
汪伪政府大肆迫害抗日分子，中国抗战内忧外患。
革命者只能潜伏地下，伺机反击。
而《幽灵》的历史背景相似。
1933年，日本统占朝鲜期间。
一个抗日组织在各处安插间谍，名为「幽灵」。
幽灵互为同志，彼此传递情报对日实施反击。
当然，也遭到日方及朝奸的疯狂绞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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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日，新的日军总督到任。
谁料，上任仪式当天就遭幽灵暗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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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此之前，负责总督安全的保卫队长高原，以为幽灵已被清扫。
再次冒头的反日势力，让高原差点被问责。
为此，他需要尽快找出幽灵残党，戴罪立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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总督到任的消息，经手者只有五人。
高原已觅蛛丝马迹，确认幽灵残党就在这五人之中。
于是，将众人强制召至封闭城堡中审讯。
为揪出幽灵，不吝啬手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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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版的故事走向至此还相对一致。
但进入城堡之后，便天差地别。
《风声》里，五人被半软禁式地囚在各自房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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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方根据监听内容，挑选人员受审。
恐怖气氛笼罩，画面昏暗少亮。
有时只听到有人挣扎呼救的响动，打的是心理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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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《幽灵》就「敞亮」多了。
被困城堡后，有人撒泼大叫，有人互相串门。
有人飞檐走壁，有人激情斗殴。
比起悬疑谍战，更像在玩密室逃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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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种「敞亮」，也来源于对原著的差异性改编。
《风声》里，观众跟随剧情，戏外同步猜测谁是革命者「老鬼」。
甚至因为角色的遭遇，不自觉共同想象如何向组织传递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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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《幽灵》则是将牌摊开来打。
一开场就揭晓了女主朴次景幽灵的身份。
观众自然跟着心理换位，只看角色如何能不被戳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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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当电影进行一半主角身份就已暴露时，故事难以为继。
《幽灵》与《风声》便彻底变成了两部电影。
一边是，周迅与李冰冰坦诚相认。
明明险境之下都难自保，却仍彼此担忧互相成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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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是，双女主第一次见面看不顺眼。
谁知道后来关系突然密切，要一起反杀逃出生天。
你跳上桌，举起枪乱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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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救人，飙车，枪雨中带你冲出包围圈。
甚至最后成为抗日战场上的幽灵姐妹花组合。
在烟雾缭绕中摩登现身一顿乱扫，再飘然离去。
至此，丝缕风声算是彻底消匿在了韩式工业化改编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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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承认，内地版《风声》确实珠玉在前。
《幽灵》颠覆性的改编让观众接受起来有一定难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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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咱们抛开前作先入为主的滤镜再看呢？
对不起，还是烂。
先是角色的单薄。
薛景求饰演的村山淳次，是韩版原创角色，颇具野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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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身世复杂，其父是日本军官，母亲是朝鲜人。
然而战乱之际，母亲为了民族开枪射杀了自己的丈夫，而后自杀。
如此冲击，加剧了村山杂交血统之上的立场挣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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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，角色的丰富性却并没有继续细挖。
村山明明对朝鲜情感复杂，却在朝奸这条路上一路狂奔。
为了反衬幽灵的可贵，角色彻底沦为执迷不悟的单薄工具人。
作用就是在被双女主杀害后，为抗日力量拍手称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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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仅如此，剧情逻辑也降智。
双女主朴次景与安江雨同伴相认之后，准备协同作战冲出城堡。
追击过程中，安江雨为了掩护朴次景主动留下与日军作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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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，安江雨并不战斗而选择自杀。
对着日军挑衅「你绝对抓不住我」，然后当场被抓。
少见的「正派死于话多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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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说工业化改编是为影片置入趣味性。
但一降智，搞笑就变成了可笑。
片中嫌疑人之一的千系长，是个猫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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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努力走出城堡的动力，是为了回家喂猫。
为此，他死在与村山的争执之下，还是走火。
很难不疑惑，这是在干嘛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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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此人物设置，大大降低了原作的内核力度。
对不起，还是忍不住与内地版《风声》作对比。
电影中，周迅饰演的顾晓梦家境优渥，平日养尊处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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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地下工作者的使命让她甘愿忍受酷刑，甚至不惜牺牲性命。
在敌人眼皮子底下，也要冒死为组织传递出有效消息。
只因「民族已到存亡之际，我辈只能奋不顾身」。
她死得极其惨烈，但又只是战争中一缕几不可闻的微弱风声。
大时代与小人物的命运，撞击出了一种哀鸣着的悲壮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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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之下，《幽灵》的复仇爽剧逻辑则让电影变成了「抗日神片」。
似乎主角只需抬抬枪，收复朝鲜指日可待。
而两个多小时的片长，让故事结构也有拉杂冗长之嫌。
观众爽了，又没完全爽。
只有不上不下的尴尬观影体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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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《幽灵》，许多人开始想念《风声》。
这部上映于2009年的主旋律影片，话题性与口碑兼具。
曾拿下当年国庆档票房冠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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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间，风声吹过十四年。
国产谍战片巅峰也停在了彼时彼刻。
而韩国此次失败的尝试也恰恰证明了：
《风声》似乎确实已成「华语电影里一座回不去的碑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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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现实主义与历史题材尝试上一向为人称道的韩国电影，为何此次折戟惨败？
回顾《风声》，一切便有了答案。
够狠。
一种对调了的狠。
韩国电影一向以「敢拍」著称，这次却不同。
同样是审讯，《幽灵》显得十分小儿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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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《风声》中呈现的真实刑罚，至今让人胆寒。
被困的五人，所受刑罚各异。
周迅饰演的顾晓梦，被施以绳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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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针对女囚的刑罚方式，让演员陷入崩溃。
几十秒的镜头拍了整整两天，导演一度不谅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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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才知，好演员会完全融入角色，感其所感。
周迅在现场说自己无法做表情，因为「痛得反应不了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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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涵予饰演的吴志国，是个军人。
因为意志与体格同样健壮，需用非常手段。
涂了特制药水的针刑，让人求死不能。
演员的生理性演技真实感爆表，让观看者似乎也一同遭受了生不如死的酷刑。
但也正因这种带着历史温度的「狠」。
才能每分每秒都反衬着特殊时期「信仰」的可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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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止狠，还够「难」。
《风声》的卡司阵容清一色实力派。
即便如此，也都被导演「逼」出了演技新高度。
苏有朋饰演的白小年，戏份不多却让人印象深刻。
电影中本有一段符合白小年青衣身份的唱词。
早早就明确要求：不能替身，不能配音。
苏有朋为此自掏腰包学戏苦练，几年后还能惊艳开嗓。
而李冰冰在《风声》中的受审戏，更是直抵观众内心。
李宁玉一角兼具女性自尊与知识分子的孤傲。
敌人摧毁其意志的方式，是丈量她的每一个器官。
演员在现场全裸演出，高压之下与角色一同精神崩溃。
即便饮白酒提气，终究也意志过载不支倒下两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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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李冰冰与周迅那段十三分钟一镜到底的对手戏。
二者的情绪变化与表演细节也值得反复品鉴。
是许多人心中「双黄蛋影后」最大的遗珠。
李冰冰也正是凭此角拿下金马最佳女主角，成了其演员道路上重量级的节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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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之下，《幽灵》虽然同样聚集重量级演员：
忠武路三驾马车之一的薛景求；
《寄生虫》《鱿鱼游戏》中有表现精彩的朴素丹、朴海秀。
众人苦练日语，力求贴近日占背景。
却难抵剧本硬伤，落得「浪费卡司」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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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，与其说《幽灵》与《风声》上演了一场中韩电影的「实力对调」。
不如说是一种复位。
毕竟，华语电影一度也是韩国电影取经的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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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这种复位不该只朝向国别。
也该溯洄从之，复位当年华语电影的创作状态。
《风声》吹回的风声似乎也在提醒。
似乎只需像当年那般用心。
内娱所谓的「胜利」，便不会仅仅是这样零星的喜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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