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谓“诗中绝句,词中小令”,越是篇幅短小,就越需要在寥寥十几个字中表达出最丰富的意蕴。故而诗以绝句最难,而词以小令最不易。《如梦令》就是最经典的词中小令。
《如梦令》这个词牌首创于五代时期,是后唐庄宗李存勖自度的曲子,因其第一首词中有“如梦,如梦,残月落花烟重”之语,便得名《如梦令》。
两宋词家写过很多首《如梦令》,如苏东坡泡澡搓澡时戏作的两首《如梦令》:“轻手轻手,居士本来无垢”;南宋女词人严蕊为赋自身清白而作的《如梦令》:“曾记,曾记,人在武陵微醉”;还有最经典的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两首《如梦令》等等。
《如梦令》虽短,却是于短短数句间意蕴丰富,读完往往有绵绵不尽的回味之感。所以两宋以《如梦令》填词者虽然很多,但真正脍炙人口的佳作屈指可数。而能够作为这个词牌的代表作被选入《宋词三百首》的仅仅只有4首。
今天咱们就来一一欣赏《宋词三百首》中仅有的这4首《如梦令》:
如梦令
宋·李清照
常记溪亭日暮,
沉醉不知归路。
兴尽晚回舟,
误入藕花深处。
争渡,争渡,
惊起一滩鸥鹭。
第一首就是最广为人知,也是最经典的李清照的《如梦令》。这首词不仅入选《宋词三百首》,还被选入了初中课本中,成为必背的古诗词之一。
这首词是李清照的回忆之作,所忆的是其早年的与好友游赏聚宴的生活情趣和心情。词人不写游赏聚宴之事,而是捡取了游赏归来的几个片段:日暮沉醉归来、乘舟误入藕花深处、赶忙折返、最后惊起鸥鹭。词虽已尽,而意未尽,寥寥数语却让人生起无尽的遐想。
如梦令
宋·李清照
昨夜雨疏风骤,
浓睡不消残酒。
试问卷帘人,
却道海棠依旧。
知否,知否?
应是绿肥红瘦。
第二首《如梦令》仍然是李清照的经典之作,这首词同样是脍炙人口,词坛有“天下称之”的美谈。
这首词写的是词人天明醉酒醒来的生活片段,来表达惜花之情,词中既有人物、又有场景、还有对白,仿佛是一出简短的话剧。寥寥数语却是曲折委婉,几经转折,层层深入间将词人的惜花之情表现地含蓄而淋漓,可谓是极尽小令之所能。尤其结尾一句“应是绿肥红瘦”更是深得词家赞叹,成为脍炙人口的千古名句。
如梦令
北宋·秦观
遥夜沉沉如水,
风紧驿亭深闭。
梦破鼠窥灯,
霜送晓寒侵被。
无寐,无寐,
门外马嘶人起。
第三首入选《宋词三百首》的是北宋婉约词人秦观的《如梦令》。秦观作词效法柳永而又别有风格,在北宋词坛以长调慢词著称。
不过秦观的小令也是一绝,就如上面这首《如梦令》,本是写羁旅愁绪,却通篇未见抒情。只是单纯地描绘出所见、所闻、所感。所见者夜沉如水、所闻者门外马嘶、风紧门闭、老鼠窸窸窣窣、所感者霜寒侵被。从视觉到听觉再到感觉,如身临其境一般让人感受到羁旅在外的离愁和凄凉。
简短的小令却能容下如此丰富的场景描写,言外又溢出隽永无穷的情感,秦观的这首《如梦令》可谓少有的小令佳作,也难怪会被选入《宋词三百首》。
如梦令
北宋·秦观
莺嘴啄花红溜,
燕尾点波绿皱。
指冷玉笙寒,
吹彻小梅春透。
依旧,依旧,
人与绿杨俱瘦。
最后一首选入《宋词三百首》的《如梦令》依然是秦观之作,不过这首词在历史上有很大的争议。有人认为这首词是黄庭坚所作,还有的集子中标注为无名氏所作,千百年来始终没有定论。不过大多数人都比较认可是秦观所作,因此这首词一直以来都归在秦观名下。
这是一首伤春怀人的小令,从春景写起到描绘人扣笙吹曲,从情趣盎然到情绪低沉。结尾蓦然一转:“人与绿杨俱瘦”,情趣猛然跌宕开来,别开生面,又是一番境界,写出了人物的伤情,言外有无尽忧思,可谓传神之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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