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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卷 | 第九章 拒婚之恨

翌日起床时,腿伤疼痛大减,伤口处还消了肿。项少龙大赞滕翼的山草药了得,滕翼警告道:“这两天你绝不可作激烈的动作,否则伤口爆裂时,恢复时间就长了。”项少龙心中一动道:“我想到最佳应付莫傲和管中邪阴谋的方法了,就是因伤退出狩猎,横竖说起打猎,我比你们差远了。”滕翼笑道:“那会使很多人失望了。”
  吃早点时,吕不韦忽然派人召他往见。项少龙想起吕娘蓉的事,大感头痛,无奈下只好匆匆赶往相府。在府门处遇上前往南门都卫衙署的管中邪,后者全无异样神态地向他执下属之礼,笑道:“这几天很想找项大人喝酒聊天,只恨公私两忙,抽不出时间来,今天出门遇贵人,相请不若偶遇,不如今晚由我请客,加上昌文君兄弟,大家欢叙一夜。”
  由于两人间那种微妙的关系,反使项少龙难以拒绝,无奈答应后,装出抱歉的神态道:“因吕雄的事,累得管大人降官一级,我……”管中邪哈哈一笑,拉着他走到一旁低声道:“项大人勿将此等小事放在心上,吕雄是自取其咎,怨不得任何人。小弟降职亦是难卸罪责。”
  项少龙听得心中生寒,这人城府之深,确教人心中檩然。定下了今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,项少龙才往书斋拜见吕不韦。吕不韦正在吃早点,着项少龙坐下与他共进早膳后,肃容道:“听城卫的报告说,少龙昨天黄昏在城外遇袭,受了箭伤,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,知否是谁人做的?”项少龙道:“他们都蒙着了头脸,不过假若我没有猜错,其中一人应是田单手下的猛将旦楚。”
  吕不韦脸色微变,藉吃糕点掩饰心中的震荡。项少龙明白他动容的原因,因为假设田单成功了,最大的嫌疑者将是他吕不韦本人,那等若田单在陷害吕不韦。项少龙索性坦然道:“田单已识破了我董马痴的身分,由于我有位红粉知己落到他手上,他竟以此威胁我,幸好当时给我看穿那位红粉知己早给他害了,所以一时气愤下,当着他的脸说要杀他报仇,他自然要先发制人了。”
  吕不韦沉吟不语,好一会才道:“他怎能把时间拿捏得这么天衣无缝,就像我为了吕雄这蠢材的事,心怀不忿,派人去找你算账的模样。幸好当时我是和你一道离开,在时间上赶不及遣人吊着你和那两个刁蛮女,否则我也脱不了嫌疑。”项少龙心中佩服,吕不韦无论气魄风度,均有使人为之慑服,甘心向他卖命的魅力,像眼前这番说话,便充满推心置腹的坦诚味道。
  项少龙道:“当日在邯郸时,田单曾暗示在咸阳有与他勾结的人,还表示蛮有对付我的把握,那人当然不应是指吕相,该是昨天与会的其他六位大臣之一。”吕不韦点头道:“鹿公、徐先、王齕和蒙骜四人都应该没有问题,余下的就只有蔡泽和王绾两人,其中又以蔡泽嫌疑最大,说到底他仍是因我而掉了宰相之位,哼!竟然摆出一副依附于我的模样,看我如何收拾他吧!”
  项少龙吃了一惊道:“还是查清楚一点才决定吧!”吕不韦冷笑道:“这事我自有分寸,是了!娘蓉的事你决定好了吗?”
  项少龙想起“无毒不丈夫”这句话,把心一横道:“吕相如此看得起我项少龙,我怎敢不识举,此事……”就在此时,窗外传来一声娇叱道:“且慢!”
 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时,爱穿红衣的吕娘蓉像一团烈焰般推门而入,先对吕不韦道:“爹不要怪守卫有疏职守,是我不准他们张声的。”项少龙忙站起来行礼。吕不韦皱眉道:“爹和项统领有密事商量,蓉儿怎可在外面偷听?”
  吕娘蓉在两人之前亭亭玉立,娇憨地道:“只要是有关娘蓉的终身,娘蓉就有权来听,入乡随俗,秦人既有挑婿的风俗,娘蓉身为堂堂右相国之女,自应享有这权利,娘蓉有逾礼吗?”吕不韦和项少龙脸脸相觑,都不知应如何应付这另一个刁蛮女。吕娘蓉眼神移到项少龙脸上,露出不屑的神情,傲然道:“若想娶我吕娘蓉为妻,首先要在各方面都胜得过我,才可成为我吕娘蓉的选婿对象之一。”
  吕不韦不悦道:“蓉儿!”吕娘蓉跺足嗔道:“爹!你究竟是否疼惜女儿?”
  吕不韦向项少龙摊摊手,表示了无奈之意,柔声道:“少龙人品剑术,均无可挑剔,还说爹不疼爱你吗?”项少龙却是心中暗笑,刚才他并非要答应婚事,只是希望以诈语把事情拖到田猎后才说,亦好使吕不韦不疑心是他杀死莫傲,岂知这位曾被他拒婚的三小姐竟躲在窗外偷听,现在到来一闹,反是正中他下怀。
  吕娘蓉莲步轻摇,婀娜多姿地来到项少龙身前,仰起美丽的俏脸打量他道:“我并没有说一点都不喜欢他呀!只是有人更合女儿心意,除非他能证明给我看他才是更好的,否则休想女儿会挑他为婿。”她对着项少龙,却是只与她爹说话,只是这态度,就知她在有冤报冤,向项少龙讨回曾被拒婚的屈辱。
  她虽是明媚动人,但由于与吕不韦的深仇,项少龙对她并没有任何感觉,微微一笑道:“那三小姐心中的理想人选是谁呢?”吕娘蓉小嘴微翘,恼恨地白他一眼道:“我的事那到你来管,先让我看看你在田猎的表现吧!”
  项少龙向吕不韦苦笑道:“那恐怕要教小姐失望了。”吕不韦皱眉道:“蓉儿不要胡闹,少龙受人暗算,伤了大腿,明天……”
  吕娘蓉不屑地道: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,有什么资格作女儿的丈夫,爹!以后都不可再提这头婚事了,女儿宁死都不会答应。”娇哼一声,旋风般去了。项少龙心中大喜,表面当然装出失望的神态。
  吕不韦着他坐下后叹道:“这女儿是宠坏了,少龙不须放在心上,过几天我再和她说说看。”项少龙忙道:“一切听吕相吩咐!”心中却在想要设法使管中邪知道此事,他会有方法使吕娘蓉不对他“变心”,例如把生米煮成熟饭那类手段,那自己就可化解了吕不韦这一招了。
  吕不韦沉吟片晌后,低声道:“少龙是否真要杀死田单?”项少龙苦笑道:“想得要命,只是相当困难,当时是气愤冲口而出,事后才知太莽撞了。”
  吕不韦点了点头,苦思顷刻,待要说话时,下人来报,李园有急事求见。吕不韦大感愕然,长身而起道:“此事容我再想想,然后找你商议,我要先去看看李园有什么事?”项少龙忍住心中喜意,站了起来。李园终于中计了。
  离开相府,项少龙立即入宫谒见小盘,这大秦的小储君在寝宫的大厅接见他。侍候他的宫女均年轻貌美,有两三个年纪比小盘还要少,但眉目如画,已见美人儿的坯形。小盘和他分君臣坐好后,见他对她们留神,低笑道:“这都是各国精挑来送给我的美人儿,全都是未经人道的上等货色,统领若有兴趣,可挑几个回去侍候你。”
  项少龙想起当日自己还制止他非礼妮夫人的侍女,现在倒由他来让自己挑女人,真是风水轮流转,只是却无福消受,笑笑摇头道:“储君误会了,我只是怕你沉迷女色,伤了身体。”
  小盘肯定地道:“统领放心好了。”伸手挥退众宫娥,才笑道:“要说对女人的功夫,天下有谁及得上师傅?只看雅姨对师傅这般死心塌地,就可见一般。如果师傅肯出手,哪轮得到嫪毐这般猖狂?只是现下身在宫廷,时时谨慎,况且当年亲眼见到赵王荒淫误国的丑恶,我是绝不会把精神荒废在女人身上了。”
  项少龙暗忖这或者是小盘能成为一统天下的霸主原因之一,环顾其他六国君主王太子,谁不于酒色逸乐,只有小盘有因母亲美色,险些母子均被赵穆害死的切身之痛,这才视身旁美女如无物。点头道:“女人有时亦可调剂身心,但最紧要有节制。”
  小盘哈哈笑道:“徒儿受教了,琴太傅亦常提醒我这方面的事。不过改日大局底定,师傅定要好好教我几手,让我大展神威。”顿了顿道:“听昌文君说你受了箭伤,去探你时师傅却早睡了觉,害得我担心了一晚,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呢?”
  项少龙把事情说出来后,小盘亦想到吕不韦指出的问题,动容道:“这事必有内奸,否则不会晓得那两个女娃子会缠你出城比斗?”项少龙道:“这事交由吕不韦去烦恼吧。是了!昨天你摆明不听你母后的话,事后她有没有责怪你。”
  小盘冷笑道:“她自搭上了嫪毒后,就有点怕我,教训是教训了几句,还着我藉田猎的机会,把管中邪升回原职,我已答应了,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和她争。”提起管中邪,项少龙记起了鹿丹儿的事,说了出来。
  小盘眼中闪过森寒的杀机,冷然道:“吕不韦真胆大包天,竟敢派人来和我争女人,看他日后有什么好下场。”项少龙暗忖:当然是给你迫死了。顺口问道:“你欢喜那鹿丹儿吗?”
  小盘笑道:“那是个相当难服侍的丫头,若论美丽,我身边的女人比得上她的大有人在,只不过非是鹿公的孙女吧!哼!我不欢喜任人安排我的婚姻,话事的人该是我这储君才对。”项少龙皱眉道:“我看太后是不会由你自己拿主意的。”
  小盘得意地道:“我早有应付之策。”项少龙待要追问,李斯捧着大卷宗公文来了。行礼后,李斯将文件恭敬地放到几上,道:“储君在上,微君幸不辱命,赶了两晚夜,终弄好了外史的职权,请储君过目。”
  项少龙才省起这外史是自己根据包公想出来给内史腾胜的新职位,想不到牵涉到这么繁重的文书工作。小盘欣赏地望着李斯道:“那个燕国美女是否仍是完璧?”李斯偷看了项少龙一眼,尴尬地道:“微臣这两天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找不到。”
  项少龙听得一头雾水时,小盘欣然道:“大前天吕不韦送了个燕女来给寡人,寡人遂转赠李卿家,那知李卿家为了公事,竟可视美色如无物,寡人非常欣赏。”李斯忙下跪谢小盘的赞语,感动之情,逸于言表。
  至此项少龙才明白有明君才有明臣的道理,换了别人,怎会从这种地方看出李斯的好处。坐定后,小盘伸手按着几上的卷宗道:“这就是寡人和太后的交易了,我送她的奸夫一个大官,又附赠大屋,她自然要在寡人的婚事上作出让步。那个楚国小公主,寡人可收之为妃嫔,至于谁作储妃,则要待寡人正式加冕再作决定。”
  项少龙心叫厉害,秦始皇加上李斯所产生的化学作用,确是挡者披靡,至少历史已证明了这是“天下无敌”的组合。李斯关心地道:“听说项大人受了箭伤哩!现在见到你才安心点。”小盘插入道:“项卿不若由御医检视伤口好吗?”
  项少龙婉言拒绝了,正要说话时,昌文君来报,吕不韦偕李园求见。三人心知肚明是什么一回事,项少龙遂与昌文君一道离开,李斯则留下陪小盘见客。溜出后殿门,来到御园里,昌文君把项少龙拉到一角,不安道:“都是我妹子不好,扯了你到城外,累少龙遭人暗算了。”项少龙笑道:“怎可错怪令妹,这种事谁都想不到呀!”
  昌文君道:“我本想找你去逛青楼,才知你受伤后提早就寝。今晚由我请客,管大人说你已答应了。哼!若让我找出是谁做的,保证他人头落地。”项少龙道:“不要说得这么夸张,敢对付我的人不会是善男信女,嘿!你的好妹子怎样了?”
  昌文君叹道:“昨天由城外回来后,就关上门大发脾气,又不肯吃饭,你也知我们兄弟俩公务繁忙,爹娘又早死,我们那来这么多时间去哄她。”接着有点难以启齿道: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?”
  项少龙苦笑道:“我只是承认被打败了,请她们高抬贵手再不要理会我,令妹便大发娇嗔,扯着鹿丹儿走了。”昌平君喜上眉梢道:“看来她真的喜欢上了你,嘿!你对她有意思吗?”
  项少龙故意叹道:“自从有了纪才女后,光是你们这些男人嫉妒的眼光就已经让我应接不暇,哪有空闲再惹你妹?现在只要专心为储君办事,回家抱我的美人就够了。”昌平君同情地道:“三年前我的一名小妾因病过世,我也有你这种心情,不过男人就是男人,很快就会复原过来,或者少龙需要多点的时间,只要你不是对她全无意思就成了。不过我最明白嬴盈的性格,报复心重,她定会弄些事出来,使你难过,唉!我也不知该怎么说了。”今趟轮到项少龙来安慰他。
  昌平君把项少龙送至宫门,两人才分手。项少龙返回衙署,滕荆两人均到了西郊去,联同昌文君布置明天田猎大典的事宜。他处理了一些文书工作后,有人来报,周良夫妇求见。项少龙还以为他们今早已被送离咸阳,至此才知他们仍留在衙署里,忙着人把他们请进来。坐定后,项少龙讶道:“贤夫妇为何仍留此不去呢?”
  周良不好意思地道:“小人和内人商量过了,希望能追随项爷办事,我家三代都是以造船为业,不知项爷有否用得着小人的地方?”项少龙凝神打量了两人,见他们气质高雅,不似普通百姓,禁不住问道:“贤夫妇因何来到咸阳呢?”
  周良道:“实不相瞒,我们原是宋国的贵族,国亡后流离失所,她……”看了乃妻一眼后,赧然道:“她并非小人妻子,而是小人的亲妹,为了旅途方便,才报称夫妇。今次到咸阳来是碰碰运气,希望可以弄个户籍,干点事情,安居下来。”
  项少龙为之愕然。周良的妹子垂首道:“小女子周薇,愿随项爷为奴为婢,只希望大哥有出头的日子。”项少龙细审她的如花玉容,虽是不施脂粉、荆钗布裙,仍不掩她清秀雅逸的气质,难怪吕邦不肯放过她,心中怜意大起,点头道:“贤兄妹既有此意思,项某人自会一力成全,噢!快起来!折煞我了。”两人早拜跪地上,叩头谢恩。
  项少龙这二十一世纪的人最不惯这一套,忙把他们扶了起来。深谈了一会后,手下来报,太子丹来了,项少龙着人把周良兄妹送返乌府,由陶方安置他们后,才到大堂见太子丹。与太子丹同来的还有大夫冷亭、大将徐夷则和那风度翩翩的军师尤之。
  命亲卫退下后,项少龙微笑道:“太子是否接到消息了?”太子丹佩服地道:“项统领果有惊人本领,李园真个要立即赶返楚国,不知统领使了什么奇谋妙计呢?”
  项少龙避而不答道:“些微小事,何足挂齿,只不知太子是否决定与项某共进退呢?”太子丹识趣地没有寻根究底,把手递至他身前。项少龙伸手和他紧握了好一会,两人才齐声畅笑,两对眼神紧锁在一起,一切尽在不言之中。对太子丹来说,眼前最大的威胁,并非秦国,而是田单这充满亡燕野心的强人。
  放开手后,太子丹道:“此事我不宜出面,若我把徐夷乱的五千军马,交与统领全权调度,未知统领是否觉得足够呢?”尤之接入道:“鄙人会追随统领,以免出现调度不灵的情况。”
  项少龙喜出望外,想不到太子丹这么爽脆和信任自己,欣然道:“若是如此,田单休想能保着项上人头。”又商量了行事的细节后,太子丹等才告辞离去。项少龙心情大佳,忽然强烈地思念着娇妻爱儿和田氏姊妹,遂离开衙署,往琴府去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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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P Posted: 05-08 09:40 #216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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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卷 | 第十章 东郡民变

赶到琴府,寡妇清在大厅接待他,道﹕“嫣然妹她们到了城外试马,准备明天田猎时一显身手,我有点不舒服,所以没有陪她们去。”项少龙关心地道﹕“琴太傅没有事吧?”表面看来,她只是有点倦容。
  琴清垂首轻摇道﹕“没有什么!只是昨夜睡不好吧!”起头来,清澈若神的美目深深注视着他道﹕“我有点担心,昨天黄昏时我由王宫返来,遇上到咸阳来参加田猎的高陵君,打了个招呼,他表现得很神气,真怕他会弄出事来。”
  高陵君就是因华阳夫人看上了庄襄王,致王位被夺的子傒了。项少龙吃了一惊,知道由于自己忙于对付田单,把这个人忽略了。龙阳君曾说高陵君与赵使庞煖有密谋,当时并不太放在心上,究其原因,皆因没有把庞煖当是个人物,现在给琴清提醒,不由担心起来。琴清道﹕“或者是琴清多疑吧!有你保护储君,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哩!”
  项少龙暗忖﹕若要公然起兵叛变,怎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,最怕是阴谋诡计,防不胜防吧!唔!这事应该通知吕不韦,分分他的心神,对自己亦是有利无害。他应比自己更紧张小盘的安危。琴清见他沉吟不语,幽幽一叹道﹕“昨天陪太后共,那讨厌的嫪毒整天在身旁团团转,恶形恶状,真不明白太后怎会视他如珠如宝。”
  项少龙苦笑道﹕“他是名副其实的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,可惜没有多少人能像琴太傅般,可看穿其中的败絮。”琴清娇躯微颤,秀眸亮了起来,讶然道﹕“难怪嫣然妹说和你交谈,永远都有新鲜和发人深省的话儿,永远都不会听得厌倦哩!”
  项少龙心中一热,忍不住道﹕“琴太傅是否有同感呢?”琴清俏脸一红,赧然白了他一眼后,垂下螓首,微微点头。那成熟美女的情态,动人至极。项少龙的心神被她完全吸引,但又有点后悔,一时间无以为继,不知说什么话才好。顷刻的静默,却像世纪般的漫长。
  琴清低声道﹕“项统领吃过了饭吗?”项少龙冲口而出道﹕“吃过了!”
  琴清“噗哧”娇笑,横了他风情万种的一眼道﹕“终给我抓着统领说的谎话了,现在才是巳时,那有这么早开午饭的?不想陪琴清共膳,找个什么公务繁忙的藉口,便不用给琴清当场揭破了。”项少龙大感尴尬,期期艾艾,一张老脸火烧般红了起来。
  琴清出奇地没有丝毫不悦,盈盈而起道﹕“我没时间理你了,现在琴清要把膳食送往城外给你的众娇妻们,项统领当然没有空一道去吧!至少要抽空去吃饭啊!”项少龙愈来愈领教到她厉害起来时咄咄逼人的滋味,嗫嚅道﹕“确是有些事……嘿!琴太傅请见谅则个。”
  琴清绽出个含蓄但大有深意的笑容后,看得大开眼界的项少龙失魂落魄时,又回复了一贯清冷的神情,淡淡道﹕“项统领请!”竟是对他下逐客令。项少龙随着她手势的指示,往大门走去,琴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,默不作声。项少龙涌起恶作剧的念头,倏地停了下来,琴清那想到这一向谨守礼数的人有此一着,娇呼一声,整个娇躯撞在他背上。
  那感觉要怎样动人就那么动人。项少龙在这刹那回复了初到贵境时的情怀,潇洒地回身探手挽着她不盈一捻的小蛮腰,凑到她耳旁低声道﹕“琴太傅!小心走路了。”琴清也不知多久没有给男人的手探到身上来,浑体发软,玉颊霞烧,像受惊的小鸟般抖颤着,两手便来推他。项少龙不敢太过分,乘机放开了她,一揖到地说﹕“请恕项少龙无礼,琴太傅不用送客了。”
  在琴清一脸娇嗔,又恼又恨的表情相送下,项少龙心怀大畅的离开了。在这一刻,他恢复了浪子的心情。由于缚手缚脚的关系,这些日子来他给琴清、嬴盈、鹿丹儿诸女弄得左支右绌、晕头转向、反击无力。到现在才有出了一口气的感觉。想起刚才搂着她纤柔腰肢的享受,一颗心登时跃动起来。这或者就是情不自禁了。忽然涌起的冲动,最是难以控制啊。
  项少龙来到相府,接见他的是图先,后者道﹕“平原郡发生民变,相国接到消息后,立即赶入王宫见太后和储君。”项少龙心中一檩,平原郡是由赵国抢回来的土地,在这时候发生了事情,极可能是庞煖一手策划的,其中有什么阴谋呢?吕不韦的反应,当然是立即派出大军,赶往维护自己一手建立出来的郡县,否则说不定连毗的上党和三川两郡,会有样学样,同时叛变,再有韩赵等国介入时,形势可能一发不可收拾,那东方这三个战略重镇,就要化为乌有,白费心血了。
 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,吕不韦必须把可以调动的军队全部派往平原郡镇压民变,那时咸阳就只剩下禁卫、都骑、都卫三军了。在一般的情况下,只是三军已有足够力量把守咸阳城,但若在田猎之时,朱姬和小盘都到了无城可恃的西郊,就是另一回事了。假设高陵君能布下一支万人以上的伏兵,又清楚兵力的分布和小盘的位置,进行突袭,并非没有成功的机会。愈想愈心寒,又不便与图先说话,遂起身告辞。
  图先把他送出府门,低声提醒了他到那间民房见面后,项少龙忙朝王宫赶去。快到王宫时,一队人马迎面而至,其中最触目是嬴盈和鹿丹儿两女,左右伴着管中邪。项少龙虽对两女没有野心,但仍禁不住有点酸溜溜的感觉。两女若论美色,可说各有千秋,但嬴盈的长腿、纤幼的腰肢和丰挺的酥胸,却使她更为出众,诱人之极。两女见到项少龙,都装出与管中邪亲热的神态,言笑甚欢,对项少龙当然是视若无睹。
  管中邪自不能学她们的态度,隔远领着十多名手下向他行礼致敬。项少龙回礼后,管中邪勒马停定,道﹕“平原郡出了事,储君太后正和吕相等举行紧急会议。”两女随着管中邪停了下来,摆出爱理不理的气人少女神态,不屑地瞪着项少龙。项少龙心中好笑,先向她们请安,才说﹕“管大人要到那里去?”
  管中邪从容潇洒地道﹕“两位小姐要到西郊视察场地,下属陪她们去打个转,顺道探访昌文君他们,天气这么暖,出城走走亦是乐事。”项少龙哈哈笑道﹕“有美相伴,自然是乐事了!”不待两女有所反应,策骑去了。
  唉!若非与吕不韦如此关系,管中邪应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,那时他只会为朋友有美垂青而高兴。但现在却感到棋差一着,给管中邪占了上风,而他则是束手无策。
  抵达王宫时,会议仍在议政厅内进行着。昌平君把项少龙拉到一角道﹕“你见到嬴盈吗?”项少龙点了点头。昌平君道﹕“是否和管大人在一起。”
  项少龙再点头,道﹕“听说是要到西郊视察田猎场的地势。”昌平君叹了一口气道﹕“今早我给左相国徐大将军找了去训话,要我管教妹子,不要和吕不韦的人这么亲近,今趟我是左右做人难,项大人能否救救我?”
  项少龙当然明白这小子的意思,苦笑道﹕“你该知管中邪是个对女人很有办法的人,本身条件又好,无论体魄外貌剑术谈吐,均无可挑剔,明刀明枪我亦未必胜得过他,何况是抢女人?再说我对你妹子也是束手无策,两者相加已是稳\败无疑,还是饶了我,一切听天由命吧。”昌平君愕然道﹕“怎能听天由命,我们这一辈的年轻将领,最佩服就是徐先的眼光,他看的事绝错不了,若嬴盈嫁了给管中邪,将来受到株连怎办才好。吕不韦现在的地位还及不上以前的商鞅君,他不是也要给在闹市中分了尸吗?外人在我大秦没多少个能有好收场的,官愈大,死得愈惨。”
  项少龙倒没从这角度去想这个问题,一时间哑口无言。两兄弟之中,以昌平君较为稳重多智。昌文君则胸无城府,比较爱闹事。昌平君叹道﹕“现在你该明白我担心什么了,问题是与管中邪总算是谈得来的朋友,难道去执着他胸口,警告他不可碰嬴盈,但又交待不出理由吗。”项少龙为之哑然失笑,昌平君说得不错,难道告诉管中邪,说因怕他将来和吕不韦死在一块儿,所以不想妹子和他好?昌平君怨道﹕“枉你还可以笑出来,都不知我是多么烦恼。”
  项少龙歉然道﹕“只是听你说得有趣吧了!说到婚嫁,总要你们两位兄长点头才能成事,管中邪胆子还没有那么大吧。”昌平君忿然道﹕“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了,假若吕不韦为管中邪来说亲,甚或出动到太后,我们这两个小卒儿可以说不吗?”
  项少龙一想也是道理,无奈道﹕“你说了这么多话,都是想我去追求令妹罢了!这点就先别想了。何不试试先行巧妙及婉转点地警告管中邪?鹿公已这么做了。”昌平君苦笑道﹕“鹿公可倚老卖老,不讲道理,四十年后我或者可学他那一套,现在却是十万个行不通。嘿!难道你对我妹子一点意思都没有吗?在咸阳,寡妇清外就轮到她了,当然,还有我们尚未得一见的纪才女。”
  项少龙失笑道﹕“你倒懂得算账。”昌平君伸手拿着他手臂道﹕“不要顾左右而言之了,怎么样?”又看着他手臂道﹕“少龙你长得非常粗壮。”
  项少龙心中实在喜欢昌平君这朋友,无奈道﹕“我试试看吧!但却不敢包保会成功。”昌平君大喜,此时会议结束,吕不韦和蒙骜、王齕神色凝重地步下殿门,边行边说着话。吕不韦见到项少龙,伸手召他过去。项少龙走到一半时,吕不韦已与蒙王两人分手,迎过来扯着他往御园走去,低声道﹕“少龙该知发生了什么事,现经商议后,决定由蒙骜率兵到平原郡,平定民变。王齕则另领大军,陈兵东疆,一方面向其他三川、上党两郡的人示威,亦可警告三晋的人不可妄动。”
  顿了顿再道﹕“这事来得真巧,仓卒间驻在咸阳的大军都给抽空了,又碰上田猎大典,少龙你有什么想法?”项少龙淡淡道﹕“高陵君想谋反了!”
  吕不韦剧震道﹕“什么?”项少龙重复了一次。吕不韦回过神来,沉吟顷刻后,来到御园内一条小桥的石栏坐了下来,示意他坐在对面后,皱眉道﹕“高陵君凭什么策反了平原郡的乱民呢?”项少龙坐在另一边的石栏处,别过头去看下面人工小河涓涓流过的水,隐见游鱼,平静地道﹕“高陵君当然没有这本领,但若勾结了赵将庞煖,便可做到他能力以外的事。”吕不韦一拍大腿道﹕“难怪庞煖葬礼后急急脚的溜了,原来竟有此一着。”
  接着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,一字一字缓缓道﹕“高陵君!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。”再转向项少龙道﹕“他若要动手,必趁田猎这大好良机,这事就交给少龙去处置,若我猜得不错,高陵君的人将会趁今明两天四周兵马调动的混乱形势,潜到咸阳附近来,高陵君身边的人亦不可不防,但那可交给中邪去应付。”
  项少龙心中暗笑,想不到高陵君竟无意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,吕不韦怎么蠢也不会在这微妙的形势下对付自己,这当然亦因他似是答应了吕娘蓉的亲事有关系。吕不韦站了起来道﹕“我要见太后和储君,少龙要不时向我报告,使我清楚情况的发展。”项少龙扮出恭敬的样子,直至他离开后,才策马出城,往西郊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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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冊:2015-09-28

第十三卷 | 第十一章 识破阴谋

项少龙偕十八铁卫抵达西门处时,刚好遇上纪嫣然等回城的车队。马车在宽敞的西门大道一旁停下,项少龙跳下马来,先到乌廷芳、赵致、秀夷、田氏姊妹和项宝儿所乘坐的马车前问好。乌廷芳等都是俏脸红扑扑的,使项少龙感觉到她们因大量运动带来的活力。项宝儿见到项少龙,挥着小手唤爹。赵致怨道﹕“你这几天很忙吗?”项少龙陪笑道﹕“田猎后我找几天来陪你们吧!”
  乌廷芳娇憨道﹕“致姐莫要管他,我们和清姐游山玩水,都不知多么写意。”项少龙伸手入窗拧了她和项宝儿两张同样嫩滑的脸蛋,又关心地与田氏姊妹说了几句话后,才往后面一辆马车走去。帘子掀了起来,露出纪嫣然和琴清的绝世容姿,后者俏脸微红,狠狠的盯着他,似嗔还喜。项少龙看得心跳加速。
  纪嫣然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甜蜜笑容,柔声道﹕“项郎到西郊去吗?”项少龙点头应是,顺口向琴清道﹕“平原郡发生民变,平乱大军将于明天出发,此事极可能与高陵君有关,现在吕不韦已知此事,还着我全权处理,琴太傅可以放心了。”
  琴清抵敌不住他的目光,垂下俏脸,情况非常微妙,充满了男女间的吸引张力。纪嫣然娇躯微颤,低声道﹕“吕不韦这几天是否不断对你示好哩?”项少龙想起他重提婚事,点了点头。纪嫣然凑到他耳旁以仅可耳闻的声音道﹕“他真的要杀你哩!所以才作出种种姿态,使人不会怀疑到他身上,你若不信,可向太后和政储君试探,当会发觉吕不韦清楚地给了他们这种错觉,唉!夫君你太易相信别人了。”
  项少龙心中一檩,但仍是有点不太相信,茫然点了点头。纪嫣然伸手重重在他手臂了一把,嗔道﹕“想想吧!以吕不韦的精明,怎会不密切监视高陵君,何须你去提醒他?高陵君如若造反,最高兴的人就是他哩!”这几句话琴清亦听到了,露出注意关怀的神色。项少龙虎躯一震,终于醒觉过来,施礼道﹕“多谢贤妻指点,项少龙受教了。”
  纪嫣然望往琴清,后者正怔望着项少龙,被纪嫣然似能透视人心的清澈眼神射过来,作贼心处的再次粉脸低垂。纪嫣然嗔怪地白了项少龙一眼,深情地道﹕“小心了!”待车队远去后,项少龙才收拾情怀,往西郊赶去,心情与刚才已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了。
  出城后,项少龙策着疾风,领着十八铁卫,沿着官道往田猎场驰去。运送物资到猎场的车队络绎不绝,非常热闹。道旁是原始林区,数百年树龄的老松、桦树直指天空。离城三里许处,地势开始起伏不平,每登上丘峦,可见到泾水在东南方流过,隐见伐下的木材顺水漂往下游处的田猎场,以供搭建临时营地之用。
  际此春夏之交,长风阵阵,拂过草原山野,令项少龙顿觉神清气爽,听着树叶对风声的应和,心头一片澄明。泾河两岸沃野千里,小河清溪,纵横交错。森森莽莽、草原辽阔,珍禽异兽,出没其中。穿过了一个两边斜坡满布云杉的谷地后,眼前豁然开朗,泾水在前方奔流而过,林木葱葱郁郁,松树的尖顶像无数直指天空的剑刃。在如茵的绿草坪上,搭起了大大小小的营帐,井然有序,以千计的都骑和禁卫军,正在河旁忙着,两道木桥,横跨泾水。
  项少龙在一处小丘上停了下来,纵目四顾。草浪随风起伏,疏密有致的树林东一遍西一块,不时冒起丘峦,一群群的鹿、马、翎羊等野生动物,聚在岸旁处蹓躂,不时发出鸣叫,一点不知道明天将会成为被追逐的猎物。太阳移向西处,山峦层迭高起,那就是盛产猛兽的西狩山了。项少龙暗忖若要在这种地方隐藏一支军队,由于有丘谷树木的掩护,该是轻而易举的一回事。他以专家的眼光,默默审视了地势后,心中有点把握时,才驰下山坡,往近河高地的主营方向奔去。
  犬吠马嘶之声,在空中荡漾着。绣着“秦”字的大纛,正随风飘扬,与天上的浮云争妍斗胜。工作中的人员,见到他这位统领大人,均肃然致敬。与众铁卫旋风般驰过一座座旗帜分明,属各有身分地位的重将大臣的营房,才来到高起于正中处的主营。昌文君正监督手下在四周斜坡顶设立高达两丈的木栅,加强对主营的保护。
  在这平顶的小丘上,设了十多个营帐,除小盘和朱姬外,其他都是供王族的人之用。项少龙跳下马来,道﹕“为何现在才加上高木栅?时间不是紧迫了点吗?”昌文君道﹕“是吕相的意思,今早接到平原郡民变的消息后,他便下令我督建木栅,限我明早前完成。”
  项少龙暗叫好险,纪嫣然说得不错,吕不韦对高陵君的阴谋早智珠在握,还装模作样来骗他,好教他失了防备之心,以为吕不韦仍倚重着他。昌文君指着近河处的一堆人道﹕“两位副统领正在那里与猎犬戏耍为乐,我的刁蛮妹子也在该处,穿白色捆绿边武士衣的就是她了,黄紫间色的是鹿丹儿。”接着低声道﹕“大哥和少龙说了吗?”
  项少龙微一点头,道﹕“咸阳这么多年青俊彦,令妹没一个看得上眼吗?像安谷傒便是个比我更理想的人选。”
  昌文君叹道﹕“谷傒确是个人材,与少龙各有千秋,问题是他们自幼就在一起玩耍,像兄妹多过像情侣,所以从没涉及男女之事。”顿了顿续道﹕“我们大秦和东方诸国很不相同,婚娶前男女欢好是很平常的事,赢盈亦和不少年青小子好过,但没有一段关系是长的,到遇上你后才认真起来。”
  项少龙哂道﹕“她对管中邪认真才对,你两兄弟硬把我架了上场,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。”昌文君陪笑道﹕“那只因我两兄弟欣赏你吧了!嘿!我们都不知多么宝贝这妹子。其实老管也不错,看他的身手多么矫捷,他只是错跟了吕不韦吧。”
  远处传来喝采声,管中邪戴起甲制的护臂,闪动如神地与其中一头猎犬戏耍着。项少龙召来疾风,道﹕“我去了!”昌平君忙教人牵马来,陪他往众人围聚处驰去。在大队亲卫追随下,两人来到人堆外围处下马。
  滕翼正聚精会神观察着管中邪踪跃的步法,见到项少龙,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,与昌文君打了个招呼后,示意项少龙随他远远走开去,来到河旁一堆乱石旁,道﹕“这家伙城府极深,在这种情况下仍可把真正的实力收藏起来,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。”项少龙回头望去,点头同意道﹕“他是我们所遇的剑手中最危险的人物,使人莫测高深,我从未见过他动气或有任何震惊的表情,只是这种沉着的修养,我已自问不及。”
  滕翼微笑道﹕“但你的长处却是不会轻敌,换了荆俊,便怎都不信有人可胜过他了。”项少龙笑道﹕“是了!这小子到那里去了。”
  滕翼道﹕“踩场去了,愈能把握田猎场的形势,就愈有对付莫傲的把握,你的腿伤怎样了?”项少龙道﹕“好多了,但仍是不宜奔走,否则会爆裂流血。”
  滕翼道﹕“今早我给你换药时,见已消了肿,以你的体质,过两天该好的了。”项少龙欣然道﹕“现在我倒要多谢齐人这一箭,吕不韦要杀我,怕没那么轻易了。”
  滕翼愕然道﹕“三弟不是说吕不韦想与你修好吗?”项少龙叹了一口气,把纪嫣然的话说出来,顺带告诉他东郡民变和高陵君的事。滕翼沉吟片后道﹕“高陵君的事交由我去办,必要时就动用我们的精兵团,这个功劳绝不能让管中邪抢去。”
  说时两人眼角瞥见管中邪、昌文君、鹿丹儿和嬴盈等朝他们走过来,滕翼向他打了个眼色,低声道﹕“我去找小俊!”先一步脱身去了。昌文君隔远向他挤眉弄眼大声道﹕“项大人,我们到箭场去试靶看,管大人有把铁弓,听说少点力气都拉不开来。”
  项少龙心中叫苦,昌文君当然是想制造机会,好让他在两女前一杀管中邪的威风,只是他却有自知之明,他的箭术虽可列入高手之林,但实逊于王剪或滕翼,甚至及不上死鬼连晋。管中邪只要差不过连晋,则出丑的定会是自己。管中邪潇洒地举手以示清白道﹕“我绝无争胜之心,只是两位小姐和嬴大人兴致勃勃,亦想项兄给小将一开眼界吧了!”
  项少龙心中暗骂,装出抱歉的表情道﹕“怕要教管大人失望了,我腿上的伤口仍未复原,不宜用力,还是由管大人表演好了。”管中邪愕然道﹕“请恕小将鲁莽了,小将见大人行走如常,还以为没有什么大碍哩!”
  赢盈俏脸一寒道﹕“项大人不是砌词推搪吧!”鹿丹儿则低声吐出“胆小鬼!”三个字,拉着嬴盈,不屑地掉头而去,并向管中邪娇声道﹕“管大人!我们自己去玩耍吧!”管中邪谦然施礼,随两女去了。剩下项少龙和昌文君两人对视苦笑。
  项少龙想起图先的约会,乘机告辞,返咸阳城去了。在路上想起两女不留情脸的冷嘲热讽,并不觉得难受,只奇怪自己变了很多。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混日子时,什么都是争强斗胜,酒要喝最多,打架从不肯认第二。但现在这好胜心已大大减弱,事事均从大局着想,不会计较一时的成败得失。所以两女虽对他态度恶劣,仍不觉得是什么一回事。或许因为自己对她们并无妄想者,也或者这就是成熟了吧!
  回到咸阳,趁尚有点时间,先返乌府,向陶方问了周良兄妹的住处后,遂往看视两人。他们给陶方安置在东园供铁卫住宿的一列房舍其中之一内,环境相当不错。项少龙举步进入小厅时,秀美的周薇正在一角踏着纺布机在织布,周良则坐在一张小几旁把弄着一个似是手镯的奇怪铁器,见他进来,兄妹忙起立施礼。不知是否出于同情心,项少龙特别关怀他们,先向周薇笑道﹕“周小姐是否为令兄织新衣哩?”周薇俏脸倏地红了起来,垂头“嗯!”了一声。
  项少龙大感奇怪,却不好意思追问她畏羞的原因,坐到几子的另一边,着两人坐下后,向周良问道﹕“周兄把弄的是什么宝贝。”周良把那铁器递给他,道﹕“这是供猎鹰抓立的护腕,你看!”捋起衣袖,把左腕送至他眼下,上面纵横交错着十多道疤痕。
  项少龙大感有趣道﹕“原来周兄除造船外,还是养鹰的专家。只是既有护腕,为何仍会给鹰儿抓伤了呢?”周良道﹕“护腕是训练新鹰时用的,到最后练得鹰儿懂得用力轻重,才算高手,这些疤痕都是十五岁前给抓下来的,此后就再没有失手了。”
  项少龙道﹕“这么说,周兄是此中高手了。”周良颓然道﹕“是以前的事了,现在我有点愧对鹰儿,在它们迫人的目光下,我再不敢作它们的主人。”
  项少龙想了一会后道﹕“由今天起,周兄再不用为糊口奔波,更不怕被人欺负,应继续在这方面加以发展,说不定会对我有很大帮助。”周良兴奋起来,双目发光道﹕“项爷吩咐,小人无不遵从,嘿!以后唤我作小良便成了,小人不敢担当给项爷唤作周兄哩!”
  项少龙正容道﹕“我从没有把周兄视作外人,你不该叫我作项爷才对。敢问养鹰有什么秘诀呢?要多久才可培养出一只猎鹰来,它们可干些什么事?”周良整个人立时神气起来,傲然道﹕“首要之事就是相鹰,只有挑得鹰中王者,能通人性,才不致事倍功半。接着就是耐性和苦心,养鹰必须由少养起,至少要一年的时间才成。嘿!使它打猎只是一般的小道,养鹰的最高境界,是培育出通灵的战鹰,不但可在高空追敌人,侦察虚实,还可攻击偷袭,成为厉害的武器。”
  今趟轮到项少龙兴奋起来,道﹕“那就事不宜迟,周兄明天立即去寻找这鹰王,我派几个人陪着你,使你行事上方便一点。”周良欣然领命。项少龙见时间差不多,道别离去,刚步出门口,周薇追上来道﹕“项大人!”
  项少龙转身微笑道﹕“周小姐有何指教?”周薇垂着俏脸来至他身前,赧然道﹕“大哥有着落了,周薇做些什么事才好哩?”
  项少龙柔声道﹕“令兄是养鹰高手,小姐是第一流的织女,不是各司其职吗?”周薇的粉脸更红了,幽幽道﹕“妾身希望能侍候大人,请大人恩准。”
  只看她神态,就知不是侍候那么简单,而是以身侍君,这也难怪她,自己确是她理想的对象,加上她又有感恩图报的心意。项少龙微微一笑道﹕“这太委屈你了,让我想想吧,明天再和你说。”周薇倔强地摇头道﹕“除非项大人真的嫌弃我,怕妾身粗手粗脚,否则妾身决意终身为大人作牛作马,侍候大人。”
  给这样秀色可餐的女孩子不顾一切地表示以身相许,要说不心动,实在是骗人的事,项少龙大感头痛,暗忖暂时答应她吧!以后再看着办好了。轻叹一声道﹕“真的折煞我项少龙了,暂时照你说话办吧!不过……”话尚未说完,周薇已喜孜孜地截断他道﹕“谢大人恩准!”盈盈一福,转身跑回屋内。项少龙惟有苦笑着出门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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