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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8章、宫里的“小事”(二)

  在十八岁那一年,邬太後受了先帝宠幸。
  那时,一颗少女心是懵懂且茫然的,说来也是肚子争气,一个雨夜之後,她便有了身孕。
  那时,先皇後的麟儿已是两岁有余,而她是继其之後,後宫中有孕的第二人。
  那时,她并不是妃也不是嫔。醉酒一夜,随後怀孕,并没有令她的生活发生多少改变。
  兴许是母性使然,她仿佛一下子长大,从怀孕到产子,每一天,每一步都走的分外小心,分外谨慎。
  宫里只有两个孩子而且皆为皇子。这是她的幸亦是她的不幸。
  此後的许多年,邬太後过的战战兢兢。她守著本分,不敢逾矩半步,生怕一个差池就为自己与自己年幼的皇儿招来杀身之祸。
  先帝驾崩,她并没有很多的伤心。他留下遗诏,命他的幼子即刻出发去那边界,一日没有兄长的亲令便一日不得回来。
  先帝的用意,邬太後是明白的。无非是为即将登基的新帝巩固那一张皇椅,无非是怕权势诱惑,兄弟阋墙,手足相残。她都明白的,她甚至觉得先帝此举甚好。
  虽然有著心疼,有著不舍,虽然一去边界相隔遥远,再见不知是何时。可离了皇宫就等於离了皇权斗争的中心,她不想要什麽尊贵,她只想要她的孩子健健康康,平安一生。
  後来,先皇後思念过甚,郁结於心,不多久也随著先帝去了。临走前,她将她的皇儿托付与她。
  颺儿比煜儿大三岁,自己的孩儿不在身边,她便把颺儿当作亲生儿子一般的照顾。
  她看的出,这个孩子岁数不大,心思却已是深沈。他年纪尚幼便登基为帝,肩上担子重重,她是体谅并且不含私心,不带保留的付出了关爱。
  许是感觉到她的真心真意,他也逐渐对她有了亲近。
  尊她为太後,对她孝顺有加,就算再忙不忘日日问探,宫里的日子平静如水,一年一年就这麽过了。
  他与煜儿相伴长大,即便之後见面不多,但兄弟间的情谊并没有随之淡去。可她始终不敢松懈,每一次煜儿从边界回来,她是既高兴又担忧。
  伴君如伴虎,她深知这个道理。所以每一回她都硬下心肠,忙不迭的将人往外赶,人言可畏,若无端引来什麽猜忌,欲加之罪何患无辞……
  这边,邬太後走入房内,对著身著藏青衣衫的儿子上下一个打量:“还以为你是长进了。”她的语气是威严十足,“这麽大的人了,一进宫就不分尊卑的对著你皇兄胡闹,这成何体统?!”
  邬尚煜颇有些难堪:“母後,我才没有胡闹……”
  “给我住口!”邬太後眼里厉光一闪,“常言道长兄为父,老嫂比母。这是寻常百姓都知的道理。你倒好……什麽恕难从命,这是什麽大逆不道的混账话??你……你这个不肖子!”
  邬太後胸前起伏,挣开宫女的搀扶,一手高高扬起,眼看一个大耳刮子立时就要下去。
  面对这一番情景,墨九吓得愣住。脸上还挂著泪,她缩在一边,一时呆呆的没了反应。邬尚煜挺著脖子,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,躲也不躲。倒是邬辰颺上前了一步,扶住邬太後,和声安抚道:“谁的家里没有些个磕磕碰碰的,不过是小事,母後又何须为这小事动怒。”
  扬起的手被拦下,邬太後喘了口气,改而指著其鼻子骂道:“你看看你,还有没有一点王爷的样子!?长幼有序你知不知?礼仪分寸你懂不懂??你皇兄待你宽容不与你计较,你呢??你是怎麽回报你皇兄的??”
  邬辰颺为她顺著气:“母後,煜弟不过是年少气盛,他在边界恣意惯了,对宫里条条框框觉得束缚,也是自然的。”
  “哼,我看他从边界回来,不光人变的野性难驯,边界那边的恶习恐怕也是学了个十成十!”邬尚煜忍耐著,沈默过後,嘴里不阴不阳的飘出一句:“反正你怎麽看我就是不顺眼。”
  “你……你给我再说一遍!!”邬太後瞪大了眼,声音猛的拔高。
  邬尚煜抬起头,眉眼间又是倔又是强:“我说错了麽?反正皇兄总是好的,我总是不济的,你老是急著赶我走,不就是看我不顺眼麽。”
  “你!你这个混账东西!”邬太後急喘了几声,刚想冲上前脚下却一软。宫女赶忙将她用力搀住,邬辰颺转身过来,脸上有了责怪之意:“煜弟,莫要再乱说话惹母後生气。”
  邬尚煜表情不豫的一个轻哼。
  邬辰颺声音轻柔,里面掺杂著明显的担忧:“母後,我先送你回去再唤太医来看看,可好?”
  待邬太後缓过气来,她摆了摆手,道:“不必了。不过是被这不肖子气的,能有什麽事呢。”说著她偏头狠狠瞪去一眼,“还站著作什麽?还不随我回去?!”
  邬尚煜斜眼一瞄不远处的女子,犹豫著未动。
  “好啊好啊……你……你非得气死我才算??”
  毕竟是生养自己的亲娘,即便邬尚煜再不甘,看到邬太後脸色发白的样子也是不敢再违抗。只见他慢腾腾的挪著步子,一点点的靠近,邬太後一把抓住他的手,脸色终是慢慢恢复如常。
  她抬帘一扫一边的墨九,沈吟过後,温和的问:“这位是墨九姑娘吧?”
  听到自己的名字,墨九下意识的抬头。看著面前这位妇人脸上线条柔和,不带半点凌厉,她带著怔怔,极慢极慢的点了点头。
  “是哀家教导无方,今儿个让墨九姑娘看笑话了。”
  墨九不知该如何回答,但她依稀听到,王爷……好像要走了。
  她将惊疑且无助的目光投了过去,男子接收到,眸中也是微微闪烁,紧抿的嘴角有一点翕动,仿佛欲开口却终是无声。
  这番来往邬辰颺看在眼里,他不慌不忙的走到墨九身边,伸手揽住了她的肩。
  其实宫里的风言风语邬太後多少是听闻了一些。她知眼前这个女子是从宫外来的,她也听说皇上连著好些时日都是宿在她的住处。
  今日,她视为亲生的男子过来殿里,她本就想开口探一探。没想,未等她开口,他倒是主动先提及。
  邬太後所听的都是邬辰颺的说辞。她得知,他在这个女子身上倾注了心思。虽然生米成炊,但这女子似是还未死心塌地,於是她那个莽撞儿子便一头热的为其不平。只是於情於理,人家的儿女情长,哪里轮得到他插手去管的?
  才坐了一阵便有宫人匆匆赶来。邬太後想想觉得不妥,便也紧跟其後,一同赶来。
  终於见到这个女子,长的虽不出色倒也是干干净净的。她已老了,这些事,不是她能过问的。这样想著,邬太後便慈爱道:“颺儿,你好好陪陪墨九姑娘吧。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,也是极好的。”
  墨九顿时僵住,只听身旁男子带著笑意应允:“是,母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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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P Posted: 05-28 19:58 #186樓 引用 | 點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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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章、你能怎麽办呢

  王爷走了。
  不要……不要走……不要留下我一个人……即便心里这样的拼命呼喊,但墨九只能眼睁睁的看著他与太後一同离去。
  房里只剩下她与身旁的男子,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沈闷起来,安静中有一股莫名的压力在悄然滋生。
  墨九定定的望著门口,没一会,她突然意识到了什麽,飞快的挣开揽在肩上的一只手,还跳著连连退开了好几步。
  顺著她的动作,邬辰颺不慌不忙的收了手。这般戒备抗拒,他似乎并不在意,他的脸上犹带著零星笑意,声音里也未有波澜。
  “舍不得麽?只可惜人已走远,你的难舍难分,他怕是看不到了。”
  墨九没有作声,小心翼翼的继续挪後半步再挪後半步。
  “为了见你,他是煞费苦心。怎麽样,高兴麽?啊,我是否来得不是时候,打扰了你俩叙旧的好时光?”
  墨九没有多想,她也无暇去细辨面前的男子说了些什麽。他的声音仍是平稳,他的语气甚至可以说是轻松,可她敏锐的听出了一丝讥讽,一丝不悦。悄悄的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,她一点也不想和他说话,她只希望,他快些说完,快些离去。
  只可惜,男子就是不如她的愿,几步走到了她的面前,再倏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,引得她一个轻颤。
  他的目光意味不明。深深浅浅,是打量抑或是审视。半晌过後,他似笑非笑的说:“你白日起的晚,我想,许是因为夜里累著了。可之前却见你精神甚好,既然你不觉得累,那麽我是否可以放心,或者说……我是否应该更努力一些,好让你没那闲暇去胡思乱想?”
  墨九不知他是何意,应对无法,无措的紧。他的手势看似轻柔,实则带足了力道,她偏头欲躲却是动弹不得。
  “怎麽不说话呢?在煜弟面前你可不是这般。若我没记错,你与他,相见也不过是寥寥数次,何时变得如此亲近了?”
  “你一见我就躲,唯恐我碰你一下,那麽他呢?对著他你怎就不躲了?我不可以碰,他倒是可以麽?”
  “对了,方才进门的时候,我见你好像在哭?你是很难过麽?”
  “为什麽呢?是我令你难过,是我令你委屈了麽?所以你对我避之不及,对别人就能投怀送抱?”
  下巴处的大手握的牢,还在一分分的施著力。这字字句句意有所指,听在墨九耳里,直觉刺的难受。大手带来疼痛,惊并著怕令她心里慌乱,一时也顾不得其他,她张嘴便反驳道:“你、你不要乱说!”
  邬辰颺一挑眉,讥道:“哦?是我说错了麽?”
  墨九鼓起勇气直视那一双幽暗的眼睛:“王爷来看我,因为王爷知道我被关起来了,王爷他……他是好人。”
  邬辰颺似是了然的点点头,嘴上是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:“他是好人……那麽谁是坏人?我麽?”
  既然他都这麽问了……这个时候,墨九心一横,也是豁出去了:“是。你把我关在这里,还找人看著我不让我出去,你是坏人。”
  邬辰颺的脸色有了几分阴沈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握著下巴的大手先是一松再突的一紧。墨九忍著疼,毫不犹豫的说:“我不要留在宫里,我要回去!”
  许是之前,眼见著王爷与其的一番对峙给了她勇气,王爷不遮不掩,出口直接,他的话说到了她的心上,也不偏不倚的戳进了她的心底。
  因为有顾虑,因为反抗无用,所以这些时日她大多只是沈默。可王爷说的没错,终日的惶惶,身心的疲惫,这样的日子,这间房……她觉得窒息,也许她真的快要疯了。
  王爷在质问他,可他并没有回答。那麽现在她便亲口替自己问一问。
  她是嘴笨,但王爷是怎麽说的,她还记得。她学著王爷的话,发泄出连日来的焦灼,连日来的不安,发泄出她的不甘愿,也发泄出她生生承受的痛楚。
  “我没有犯错,我也不是被抓的战俘,为什麽要关著我?!我要回去!你不可以关著我的!”
  挤出的这一句,几乎是在低吼了。
  墨九的小脸涨得通红,黑眸亮的仿佛能射出光来。她的胸前急速起伏,一双小手已紧紧的捏成了拳。好像是第一次激动如此,她的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。
  邬辰颺阴晴不定的盯了她半晌,突然轻轻笑了起来。
  “为什麽……”他摇著头,重复咀嚼著她的话。
  “因为我是一国之君,而你不是。因为我的一句话可以定人生死,而你不能。”
  他慢慢的俯首,慢慢的靠近,墨九拼命想要後退却是不行,只能缩起肩膀,瞪大了眼,紧接著,腰间缠上一只手臂将她用力的向前压去。
  “因为只要是我想要的……就一定要得到。无论是夺是抢,不计手段,不论过程。”
  唇与唇只差一点就要相触,男子说话的时候带出若有似无的擦碰,扑面而来的是独特的龙延香气,带著些微热度,令她心悸。
  “我是男人,你是女人,因为你与我,相差悬殊,你只能任我为所欲为。”说著,腰上的手臂缓缓移到臀下暧昧的一压。墨九的下身被迫抬起,与身前人贴合的没有半点缝隙。这一下,身上的汗毛立时竖起,因为,她明显的感觉到,隔著衣衫,有一个微硬的东西正不怀好意的抵在她的腿间。
  “比如,接下来,我又要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,可是,你能怎麽办呢?”邬辰颺一字一字,在那软滑的唇上吐息般的低语。说完,便张开嘴往那微凉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,松开了掌在下巴处的手,他将这一具柔若无骨的身体拦腰抱起。
  墨九是怔住了,所幸,回神也是迅速。才刚挥起了手臂,就见男子侧脸过来,对著自己扬起一抹眩目又温柔的笑:“啊差一点忘了,那个对你下药的女人,你想见她麽?还是……你已永远不想见她了?”
  闻言,胸口重重的一纠。
  他说的是谁……她怎会不知道呢……
  他的言下之意,她不能确定,但他眼底的森然她却看得分明。
  犹豫还是迟疑……
  纤细的手臂从男子胸前划过,然後颓然落下。
  邬辰颺走到床前将其放下,看到那一双清澈黑眸已然闭上,睫毛颤动,无声诉说著哀,诉说著怨,诉说出心灰绝望也诉说出无奈屈服。
  他的神情复杂之极,冷厉愤怒,快意爱怜……
  全部的全部,最终汇成一片浓重的黯色。
  衣衫尽褪之後,他缓缓的,缓缓的覆了上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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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0章、还能怎麽办

  转眼,大半个月过去了。
  皇宫後院,一天天似乎没什麽不同,可朝上的气氛却是不平静。
  这样的不平静是因为边界处的不平静。相邻的外邦觊觎邬国土沃草肥,本就蠢蠢欲动,长久以来之所以相安无事,一是忌惮邬国的兵强马壮,二来,还有个英勇善战的齐威将军坐镇边界,想著贸贸然的兵戎相见也必得不到好处。
  此一时,外邦像是突然没了顾忌。对於边界处的兵马分布,对於其中的薄弱环节,他们好似了解的甚透。明里对战有个一二次,损伤了些许之後,接著就是暗里突袭,频频来扰。
  几队人马鼓噪个一阵就迅速退回,如此反复,弄的将士们不得好憩,晚上不能睡,於是乎,白日里精神便有了不济。
  这一波挡下,下一波乐此不疲的突然又来,营中怨声四起,指爹的骂娘的咬咬切齿的,袁旭将军同样恨得牙痒,任凭心火烧得燥旺却也是无法。
  有大臣谏道,外邦狼子野心,若再忍让姑息,日後必为邬国之大患。
  还有大臣谏道,与其疲於抵挡,不如化被动为主动,由齐威将军领兵跨界,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。
  当然,也有秉持“以和为贵”的大臣说道,若战端挑起,受苦的便是百姓,而国以民为本,遂此事需得三思而量。
  你一言我一句,龙座上的君王皆听在耳里,他不动声色,脸上也未有许多的忧心忡忡。他只下了令,要齐威将军好好守住边界防线再观後况,不可大意,也不可冲动。
  而这段时日,乌家长子乌少正告病一直未上朝,乌府里,他要麽与双生兄弟一同不见人影,要麽就闭门不出,看样子,似乎是忙碌。
  这段时日,墨九在宫里的生活与之前也有了些许的不同。
  不知是那日邬辰颺的一番暗里威胁起了作用,还是王爷走前的一席话,她是确实听了进去并且听懂听明白了。在面对邬辰颺的时候,她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微的变化。
  比如,看见他跨进房门,她不再瑟缩如惊弓之鸟。是压抑也好,掩藏也罢,她脸上的害怕惊惶之色著实淡去了许多。
  比如,在他靠近的时候,在他做出亲密举动的时候,她不再尖叫也不再拼命的反抗。当雪白无暇的身体展露开来的时候,只有柔软,没有紧绷,只有依附,没有颤抖。
  赤裸相对,她没有拒绝,床第交欢,她的脸色不再是绝望般的白灰,当耳鬓厮磨的时候,她的唇间没有吐出“求求你不要”或是“求求你放了我”,唯有在他的动作过於激烈,给予的激情太过汹涌之时,她才会喘息著呻吟,呻吟著哀求。
  她在努力,努力的迎合。她仿佛是认了命,也仿佛是想通了。
  每日好好的吃饭,好好的睡觉,赏赐下来的珠宝首饰,她都认真的收下。那清澈的黑眸里不再是一潭呆滞死水,没有了沈默,两人之间,时不时的,甚至还能平心静气的言谈上几句。
  她闭口不言离开也闭口不言回去,那日的激动坚决之语,像是隔了遥远,早就随风逝去。
  这样的她,邬辰颺是乐得见到的。不管表里是否如一,不管她心中真实的想法是什麽,对於这样的变化,邬辰颺还是很满意的。
  於是,他报以回应。在对她温柔关怀的同时,他也退了一步。不再将她圈在一间小小的房内,四个宫女仍随之左右,在她们的陪同下,他准许她迈出房门。
  虽然不能四处走,虽然活动范围大多只在园中,虽然身边还有宫女盯著看著,但至少不用成天闷在房里,至少能到外面透口气,墨九觉得,於目前现状来说,在浑浑噩噩中,看看花草,闻闻花香和泥土的气息,总算能得以暂时的放松,是一种纾解也是一种安慰。
  这一日的午後,天气晴好,一个娇小的女子照例出现在花朵怒放的园中。
  她的身後跟著四个面无表情的宫女,她边慢腾腾的走,边聚精会神的看,完全没有察觉,不远处的前方,花丛中,有一抹浅紫正在向她靠近。
  浅紫色的人影在几步之外停下,隔了不多久,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响起:“咦?这不是言小姐麽?”
  墨九抬头一看,头皮立时一麻,可惜转身显然已来不及,当作没看到更是来不及,她眼见著身著浅紫衣裙的女子踩著碎步优雅的迎了上来:“今日天气正好,我便想来园里走走,没想到,在这里遇上了言小姐。”
  墨九有些僵硬的弯膝福身:“怡妃娘娘……”
  “快起来。你我之间哪需这些个虚礼。”怡妃轻轻一笑,握住了墨九的手,“言小姐来言小姐去的,又拗口又生分,我可不管皇上怎麽吩咐,我便唤你一声‘妹妹’,你就唤我一声‘姐姐’,这样可好?”
  闻言,墨九很受惊很忐忑,看著面前女子一脸殷切,当下也只得硬著头皮回道:“……好、好……”
  怡妃满意的点点头,眸光一转,升上了切切的担忧:“许久不见妹妹在宫里走动,怎麽今日一看……妹妹好似消瘦了许多?”
  是吗?……有吗?……其实……还好……吧……墨九愣愣的,也不知该回些什麽。还没等她开口,面前的女子语带怜惜继续道:“妹妹,自个儿的身子可得自个仔细著,你不心疼,我可心疼得很,我那里还有些补身的药材,一会就让人给妹妹送去。”
  墨九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。她是见识过面前这人的厉害的,尖牙利齿,恶毒刻薄,可此时此刻,这位怡妃娘娘的态度实在让她意外。什麽姐姐妹妹,什麽心疼不心疼的……她与她才见过一面呀……真的是很不熟的啊……
  在墨九发怔期间,怡妃握住她的手轻拍了几下:“我与妹妹在园里巧遇,可不就是缘分?来,我们姐妹二人作伴赏花,边走边聊。多时不见妹妹,我有许多体己话想与妹妹说呢。”
 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令墨九无措。在屋里困了这麽久,今日她终於见到了除皇上王爷以外的第三人,可她也著实没料到,这第三个人竟是令她望而生畏的怡妃。
  她要说什麽?她会说什麽?墨九猜不著。心里冒出的几种想法都让她更为的紧张不安。想拒绝,又不好开这个口,她便转脸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後跟著的宫女。
  这几个宫女是奉了邬辰颺的亲令,见到怡妃过来,她们是竖直了耳朵,戒备上心头。
  可怡妃娘娘举止并未有不妥,她字字句句还透著亲近爱怜,光天化日之下,想来她也不会对那瘦小的女子不利。再者,怡妃算是皇上跟前的红人,宫女们也不敢随便得罪,便规规矩矩的垂了头,没有出言阻拦。
  怡妃了然的勾起嘴角,吩咐近身宫女退後,拉了墨九款款向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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